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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八一•恩】芦花娘(小说)

时间:2022-04-16   浏览:19次

柳家湾大队的西边,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芦苇荡。

这一年的夏日,晌午的阳光热浪袭人。柳小点趁着生产队还没上工,她抓着歇晌的空儿,在村西苇塘边正给猪挑野菜。

忽地,她耳边传来几声“呀呀”婴儿的啼哭,吓了她一跳。她忙不迭地放下手里的镰刀,寻着哭声走过去,只见路边草丛中有一个红花布的包袱。

她瞅瞅左右无人,轻轻打开后,惊愕地张大嘴巴,里面竟会是一个女婴。在女婴的小脚腕上,还绑着一个小红布条。她拿起来一看,不由失声叫道:“哎呦,这、这孩子刚生下来两天呀!”布条上面歪歪巴巴写有1980年阴历六月初一的字样,这是女婴的生日。

柳小点咬着下嘴唇,内心发了愁。“咋办?这事可咋办?”她琢磨了一会儿,才有些难为情地伸出双手,小心翼翼地将女婴抱在怀里。奇怪的是,这孩子睁开小眼睛,咧着小嘴巴,望着她居然笑了。

正是这孩子的一笑。从此,完全改变了柳小点的生活。

小点双手抱着女婴,把自己的脸贴了贴她粉嘟嘟小脸蛋。心中骂道:“谁作的孽呀,真是伤天害理。咋说这孩子也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小生命,说扔就扔了,缺德带冒烟。偏偏自己一个大闺女家遇见这档子事,那要是抱着孩子回了家,让大伙瞅见会咋说?可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丢弃在这里饿死热死。不管咋说,先抱回家再说。”

柳小点犹豫片刻,不再挑菜,收拾起背筐,将女婴重新包裹起来,放进筐内背回了家。

小点爸妈一见自己丫头非但没把菜挑回来,反倒背回个孩子,惊得老两口子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。“丫头喂,你这是打哪捡来的呀?”当妈的带着一脸诧异,慌忙问道。

“妈,我就在村西路边上捡的。你看,她笑了。”小点故意轻松地说着,心里却忐忑不安,恐怕她妈让她送回去。

“笑笑笑,有啥好笑?你说你一个大闺女家背着个孩子走了一趟街,让人瞅见像个啥,你不嫌磕碜我还嫌磕碜呢!”当妈的露出了一脸地不满意,用手指点着闺女的鼻子,埋怨道。

“妈,你看看你说的这是啥话呀,就是别人看见又该咋地了。”

“你说说这算咋回事?从哪捡的,你赶紧给我送哪去,免得大伙知道了说三道四嚼舌头根子。”

“妈,你这人咋这样呀,我不送。既然遇到了,咱们总不能撒手不管吧?”

“那我不管,你瞅瞅,这小杂种她不是私生的就是有毛病,好端端地人家会扔了她?”

“就说嘛!咋说她也是一条生命呀,哪能说扔就扔,对吧妈?”小点撒着娇地说。

“就你小丫头心眼子好使,别人咋不捡,偏偏就你捡。人言可畏,人言可畏,你知道不?往后你咋迈出这个门口?”当妈的是维护自己闺女的声誉。

“妈,这也不是我偷来的抢来的,有啥人言可畏。不管咋说,反正我不送回去。我想好了,我要把她养大。”小点是打定了主意铁定了心。

“你?你说啥?你还要养大她。哎呦,我个傻丫头哇,咱们嘴唇刚够上碗边子,喂这小杂种得多少钱?更何况将来你还找不找婆家,你个臭丫头,气死我了你。”当妈的自然知道料理一个孩子多么不容易,何况是未出阁的大闺女。

“我刚多大就找婆家。妈,你说就那小猫小狗咱还都养着呢,更别说这是个人。你瞅瞅,小家伙多招人喜欢。”

“算了算了,你们娘俩别争了。我看,既然丫头好心好意捡了这孩子,说明与咱老柳家有缘分,那就留下她吧!”听着娘俩一个劲地争论不休,当爹的一锤定音。

“爸,还是你英明。”柳小点竖起大拇指,她感激父亲的支持。

“我说你、你个死老头子,这事你也顺着她呀!庄里人知道了还不让唾沫星子把她淹死?”小点妈还是满心不乐意。

“人活着,总得要有善心。何况这孩子也怪可怜见的,肯定是她父母遇到了难事。不然,刚生下来的孩子,谁会舍得扔了自己的亲骨肉。”小点爸一句话说到了根子上。

“善心,善心,就你们爷俩有善心。你们这是不听老人言,吃亏在眼前。嗨,到时有你哭的时候。”小点妈鼻子不是鼻子,脸不是脸,又是一顿数落。

“嘻嘻,我才不会哭呢。”

“哼,那是没到时候。”

“妈,我知道你心疼我,你放心好了,别生气啦,我肯定能挺得住。我说爸,这孩子还没个名呢,你给起个呗?”

“也好,只是起个啥好呢?我琢磨琢磨啊,咱们这地儿到处是芦苇,堪称苇乡。她是个丫头,我看就叫她芦花吧,叫着也顺嘴。”小点爸的肚子里装过几年墨水。

“好听,好听,就叫芦花了。”小点一脸欢喜。

“哼,苇子毛毛有啥好?说飘走就飘走。嗨,你们爷俩这是中的哪门子邪,非要一条道跑到黑。”小点妈打心眼不乐意,皱着眉头,又泼了一瓢冷水。

“等你慢慢与她有了感情,便会喜欢她的,走吧,咱们走吧。”小点爸拉着小点妈边走边劝解说。

小点喂下婴儿几口水,瞅着可爱的孩子,喜欢的心里发痒,暗自想道:“嘻嘻,等这小丫头子长大了,她会叫我啥?姐姐。还是、还是叫我妈?哎呦,真是羞死个人。”她脸上露出害羞的笑意。

从此,柳小点便叫她芦花了。

毕竟小点是个二十岁的大姑娘,她哪里奶过孩子呀!没办法,还得求助于自己母亲。“妈,你瞅瞅哇,小芦花咋不好好喝奶呀?”为了给小芦花喂奶,小点爸花50块钱买来一只奶羊,每天给小芦花挤羊奶蒸熟,待放温乎灌进奶瓶子喂她。

“这小丫头片子的嘴刁着呢,她准是嫌有膻气。你给羊奶里面加点白糖,她就不嫌膻了。”小点妈是刀子嘴豆腐心,看见爷俩真心喜欢这孩子,早就转变了当初的态度。

“妈,你瞅瞅,还真是呀,她小嘴叭叭地都嘬出响来了。”柳小点一手抱着芦花,一手攥着奶瓶子,一口口喂她。

别看小点妈起初不乐意闺女收养芦花,那也是人之常情。她是为了自己的丫头着想,一个没成婚的大闺女冷不丁抱着个小孩子出了门,庄下的人会咋说?她最担心小点心理会不会承受得住。如果她承受不住,这孩子将来会给她带来拖累。

老柳家抱养了孩子当然不愿声张,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。先不说别的,小芦花她得哭她得闹吧,老柳家也有左邻右舍吧?一时间,柳家湾的社员们像是发现了特大新闻,一个个好奇猜测着,打听着,渲染着。

“哼,你们瞅瞅,你们瞅瞅啊,老柳家的丫头还没结婚,咋蹦出个小崽子来?”二大妈望着刚刚走过去小点的背影,指指点点地问身旁的三婶。

三婶接过话茬,附和说:“二嫂你说得也是呀,她家也没办喜事,再说谁也没看见那丫头有大肚子,咋就蔫了不唧地生了孩子,谁的这是谁的呀?”

“呵呵,你们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,这事除了偷嘴吃还能咋回事?等那骚货觉得揣上了野种,早晚了八春,不生下来咋办?真不要脸,跟谁私生的这是?成天吵得我耳根子不干净。”小点家隔壁的老马家媳妇像是对小点怀有深仇大恨似的骂道。

柳小点的耳朵里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污言秽语,心里感到委屈,伤心。她曾扪心自问,这事究竟做得对不对?值不值当?不过,她也清楚,如果这帮子长舌妇们,不嚼舌头根子,不胡说八道,夜里她们又岂能睡得着觉?她想通后,不再去理会这些闲言碎语。

一转眼,小芦花会跑了。每当看见小点收工回到家,小芦花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,手里拿着个煮熟的鸡蛋,张着小嘴,含糊不清地叫着:“妈,妈,蛋蛋。”小点望着牙牙学语的小芦花,咯咯地笑着。这时,她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。

最让小点妈一直挂着心放不下的是闺女的婚姻,七大姑八大姨连着给她提了几门亲事,人家一听小点未婚还带个孩子,便笑着摇摇头婉言拒绝了。

小点妈望着自己的丫头,转眼成了嫁不出去老闺女,待在家里心急如焚,急得直搓脚,埋怨闺女:“你说你,还不是当初你的一念之差,背回来这么个累赘连累了你。你瞧瞧,如今,哪个小伙子还愿意到你的跟前来,你让当妈的为你揪着一辈子心吗?”

“妈,这话你咋又倒回去了?你说你遇到这事能撒手不管吗?一个人那要是没有一点善心,见死不救,还算是个人吗?”

“话虽这么说,可你看你这都多大岁数了?连个对象也搞不上,妈这是心里着急呀。”

“妈,你甭急甭急,我看这样就挺好啊,真要是嫁不出去,我就不结婚了,那就芦花我们娘俩一起过。”小点早已在心里打好盘算。

“嗨,你这丫头真拧呀!”

这日子过得飞快,一晃地,小芦花背着书包上学了,小点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,闺女长大了。

有一天,小芦花放学回来,搂着她的脖子哭叫着问,“妈,我爸哪?他们都骂我是没爸的野孩子?”

“谁说的?你告诉我谁说的,妈找他们家去砸了他们的锅。”小点说得理直气壮是为哄芦花高兴,自己却不得不把苦水咽到肚子里。

“就是界壁子马大婶家的小狗子,他骂我。”

“你别听他小王八蛋胡诌白咧。我跟你说,你是、是我在没生下你时,你爸、爸他有病死了。”

“真的?我爸有病死的。”

“嗯,妈不会糊弄你。”

几年前,村里实行了土地承包,小点与芦花娘俩分到五亩地。

这一天早上吃罢饭,芦花上学走了,她扛着锄头下地去干活。刚耪了几垄地,到地头喘口气,便听见在学校里教书的翠儿的儿子小林喊她。“小点姑,你快去瞅瞅去,你家芦花上体育课时晕过去了。”

她闻听,脸吓得煞白,急问:“小林,咋回事这是?”

“我也不知道,是我妈让我骑车子来找你,我找了老半天了才在这块地找见,你快去瞅瞅吧!”小林一脸汗水,焦急说。

小林用自行车驮着小点赶到学校,芦花已被翠儿送去乡医院。

“一早上走还好好的,咋会病了呢?”小点她额头上冒着汗,急问乡医。

“这孩子高烧不退,具体啥病,我们这地方小,设备不全,看不太透,你们还是去大医院瞧瞧去吧,别耽误了孩子的病。”医生十分婉转地说。

“好好,那我们立刻转院。”

望着主治医生一脸严肃的神情,小点的头“嗡”就似炸开一样,她感觉天旋地转。“啥?你说啥?我闺女得了白血症?”

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芦花,柳小点的心简直被撕碎了。“自己顶着个风流女人的帽子,一把屎一把尿,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了,你咋得了不治之症呢?难道说这是上天故意折磨我?”她紧紧攥着芦花的一双小手,生怕她从自己的身边突然飞走。

“只要找到配型的造血干细胞,你的女儿便有希望。”主治医生的话令她眼前一亮。

可主治医生又说:“要找到配型的造血干细胞谈何容易呀?那简直如大海捞针。否则的话,你女儿不会超过半年。”一句话,让小点的心再一次掉进冰窖里。

“这不是等于判了闺女死刑吗?不!不行,就是砸锅卖铁,就是大海捞针,也要救我的闺女。”柳小点豁了出去,她四处寻找自愿捐献骨髓的人。

茫茫人海,却不能给芦花一个救命的机会。心情沮丧的小点回到医院,望着脸色越发苍白的闺女,她的心在滴血。“医生,我的行不行?”小点望着主治医生恳求的问。

主治医生点点头,之后又摇摇头:“你的也行,只是成功率占一半,一般情况下都不愿冒这个险。”

“只要有一线希望,我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不救啊?”

“她爸呢?”

“她爸——她爸早死了。”

“那她有没有兄弟姐妹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哦,那你考虑一下。不过,这种情况危险系数很高。”

“只要能救我闺女就行。”

化验结果出来了,小点的造血干细胞与她女儿芦花的不匹配。主治医生疑惑地问,“这咋会呢?”

柳小点手里拿着化验报告,泪水扑簌簌往下流。她胡乱地嘀咕着:“我也明知不会匹配。丫头没救了,芦花这丫头没救了。这孩子咋这么苦命呀,当年,刚刚出世即被生身父母抛弃,现在又得了不治之症。当妈的我真的救不了你了,这可咋办哪?这比剜我的心还疼啊。”

不知自己病情的芦花,瞧出她妈伤心难过的样子,乐呵呵劝道,“妈,你别这样,没事,我也就是感冒发烧,住上几天院退烧就好了,咱们就回家。”

“嗯,等你好了咱就回家。”痛苦万分的小点跑出病房,她再也承受不住闺女这天真的话语。她流着泪,望着无助的天空,感觉自己的天塌了,十五年的艰辛,就要付之东流。

在学校里教书的翠儿,当听说柳小点为救芦花的病而四处奔走求医,她的心刀绞一般难受。

她后来知道,那一天,是小点收养了芦花,那是曾被自己抛弃的亲生女儿。芦花在一天天长大,也在柳家无忧无虑地生活着,她不敢上前相认,更不敢去打扰。

她无颜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,更无颜面对柳小点。她打心眼里佩服小点那博大的胸怀,赞赏小点心中那最高尚的情操。如果没有柳小点的大恩大爱,哪里会有芦花的快乐生活。

躺在炕上的翠儿,颠过来倒过去犹如在烙葱花饼。她辗转反侧,岂能安睡?她的内心一直被一张无法忘却的小脸蛋纠结着,折磨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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